竿木隨身，逢場作戲

有位鄧隱峰禪師（俗姓鄧）是馬祖道一禪師的弟子，他在馬祖座下修學好長一段時間，但功夫一直無法上路，於是決定轉到他處去修學。

 

當他跟馬祖辭別時，馬祖問道：「什麼處去？」（你想到什麼地方去？）

 

隱峰禪師回答：「石頭去。」（到石頭禪師那裡去。）

 

「石頭」即是希遷禪師，他原來前往曹溪，親近惠能大師，但未受具足戒時，惠能大師就圓寂了。他於是秉惠能大師的遺命投青原行思座下，成為其法嗣。後在南嶽衡山南台寺東面一狀如蓮花的巨石上結庵弘法，長達四十八年，時人稱他為「石頭和尚」，又尊稱為「石頭希遷禪師」。其禪風高峻，可說非常犀利。最著名的代表作是《參同契》，全偈只有二百二十字，文字簡約，奧理深遠，闡述森羅萬象皆同歸自性，指出現象之事與自性理間的相互契合，圓融無礙。

 

因為石頭希遷是一位禪風非常犀利的禪師，馬祖就告誡隱峰禪師說：「石頭路滑。」這意思是石頭的機峰高峻，一定要小心！

 

隱峰禪師就說：「竿木隨身，逢場作戲。」（我帶著錫杖隨身，我去了以後可以逢場作戲。）

 

「竿木隨身」，「竿木」是指「錫杖」，地藏王菩薩手中所持的就是錫杖。錫杖是出家人的用物之一，比丘出外遊行時，可以用之驅散蛇蟲。或出門托缽時，搖動作響，可作為通知屋內之人應門之用。或比丘年老體衰，可用之作為拄杖。在此，隱峰禪師的意思是指自己已掌握了禪法的根本或方法，去了以後會隨機應便。他可說是信心滿滿。

 

隱峰禪師到達石頭希遷那裡，拿著禪杖環繞希遷禪師的禪床（坐禪用的床）走了一圈。然後，用錫杖在地板上大聲地敲出聲響，問：「是何宗旨？」這是在問希遷禪師：「這是什麼宗旨？」

 

希遷禪師也沒說什麼，就仰天嘆氣說：「蒼天！蒼天！」

 

隱峰禪師聽到希遷禪師只講了「蒼天！蒼天」，結果他不知該回答什麼，只好回來稟告馬祖。

 

汝便噓噓

馬祖說：「汝更去，見他道蒼天，汝便噓噓。」（你再去，如果他說「蒼天」你就噓他兩聲。）

 

隱峰禪師一聽，便再度回到希遷禪師處，依馬祖所說而行，完全依照上次的問話再問：「這是什麼宗旨？」

 

希遷禪師這回不再「蒼天！蒼天」！他直接就噓了兩聲，隱峰禪師又不知道如何回答，鎩羽而歸，跟馬祖說了全部的過程。

 

馬祖說：「向汝道『石頭路滑』。」（我先前就告誡過你「石頭路滑」。）

 

我想如果隱峰禪師好好地用功，能有新的見地，結果可能就不是只有無言以對。問題是他不明白其中的道理，只是依樣畫葫蘆，被希遷搶先噓他兩聲，只能摸著鼻子趕快回去。隱峰禪師經過這兩次挫敗，決定不再四處參學，一心專注地在馬祖座下用功，最後悟道，成為馬祖的法嗣弟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