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風化雨
抉擇



 

前幾天我到倉庫找東西,找了好久,幾乎翻遍了倉庫,才在一個角落裡發現了它,原來不知是誰把它獨立放在另一頭了。雖然是找得汗流浹背,折騰了半天,但也由於這番功夫,給了我一個發現:發現同修們對於物品如何整理、分類,使它能很整齊、很明顯地方便取用,還沒有仔細去關照到。整個倉庫被這裡一堆椅子,那裡一堆掃把......塞得滿滿的,舉步維艱,儘管儲有這麼多東西,等到要用時,却又不知道從何找起,往往放棄重新購置或重新訂製,這就是一種「浪費」,再說藏污納垢,也帶來老鼠、蟑螂乘緣繁殖。
 
昨天我請了幾位同修一起到倉庫去,利用一天的時間,把平常要翻箱倒櫃的整理一個就緒,現在的倉庫是較前清悠,而且空山很多空間出來了。在整理的時候,庫頭師告訴我,他學習了如何取捨——在當下要有一明確的審慮、判斷和決定,什麼是該留下的,什麼是該捨棄的,並且留要留得物盡其用,比如廢棄的床鋪角架就可拼湊成克難的架櫃,可以堆放箱子,想想真有意思,最不起眼的廢物居然可以發揮它有效的功能;而確定實在毫無用處的長物,我也捨得丟棄了。
 
由這件事使我想到:外在世界的條理,不正是我們內心世界的呈現嗎?戒律制定行者三衣一鉢,雖然行囊中別無長物,但對於相互依存的環境世界也要愛惜,古德謂「愛護常住物如護眼中珠」。其實,修行是內心的修鍊提昇,而相互依存的依報世界環境,也要與我們心靈世界一樣的和諧、莊嚴,所謂「誠於中,形於外」這也是行者應該學習的重點。而困難就在知識、看法、行為的掌握與取捨間,要表達個人知見是相當不易的。
 
虛雲老和尚開示錄中,會提到他在雲南雞足山的剃度弟子具行法師出家前後的略史,具行法師在未出家前又是煙又是酒,嗜好很多。常老和尚興建祝聖寺時,具行法師全家八口都在寺裡當小工,後來因老和尚感化,全家人都出了家,尤其法師的嗜好也全都戒除了。他初出家時,不識字,耳患重聽,於是求人口授,字句以心記,用功至極,六時禮誦、普門口等經咒,不二年,全能背誦。白天為大眾師種菜執勞役——築牆、蓋房、挑石、挖土、灑掃、炊爨、沒有一刻閒暇;夜裡別人休息,他不貪睡眠,就是拜經、拜佛,還常替大眾師縫補衣被,一面縫補一面念佛,縫一針念一句「南無觀世音菩薩」, 針針不空過,別人喜歡他,他不理會,別人厭惡他,他也不理會,因為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。
 
後來花了八年的時間朝體四大名山,再回到雲南,當時老和尚正在興建雲棲寺,他還是行苦行,常住大事、小事都做,什麼都承擔,臨命終時,將所有衣被、用物變賣了打齋供眾,一切料理妥當後,跌坐於乾禾桿上,手執引磬木魚,端坐安然焚化走了。
 
再擧明朝蕅益大師來說:他在七歲時便開始吃素,十二歲出外就學,聽聞聖賢之學,便希望自己成為天下第一等人,慨然以千古自任,發誓消滅佛老,並開始吃葷酒,作闢佛老論數十篇,傳遍鄰里,極力提倡儒學,狂飆洋灑的氣勢銳不可當,但等到十七歲時,因為閱讀了蓮池大師所作的日知錄與竹窗隨筆,大受感動,深深懺悔過去謗佛的過失,於是將所有闢佛的論著全數焚毀,也因為他父親往生的因緣,使他閱讀了地藏經,一股親恩罔報的孝思與世間無常的觸發,他出家了,從此專志受持佛怯,並且盡焚窗稿二千餘篇,一心一意做佛門弟子。
 
從力主闢彿以至於焚毀文稿、深信佛法,履踐佛法,蕅益大師表現了尋求真理的魄力,取與捨之間沒有絲毫苟且隨便,一般人在取拾之間常是擧棋不定或互相拉扯,尤其是現在傳播媒體充斥,一有空間就是電視充耳、充眼、充腦,都由電視教出來同一個看法,人云亦云,到處跟著起哄,沒有個人的看法,或對看法的「擇善固執」堅忍不拔的知見。當然,這都不是一蹴可及的,內在決斷力的長養,這是要靠大家在日用尋常、動靜語默的生活中,應對進退的執作中,理事的研討中用心去觀照的。
Facebook
觀看本期目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