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鴻印雪:太虛大師與親師友的互動
當年同盟託腹心



太虛受完比丘戒,由寄禪和尚推薦來到水月禪師處學習。

圓瑛來訪水月法師,見到太虛,便來問候:「您不是太虛嗎?您在戒堂的表現很優秀,讓人印象深刻。也來這兒向水月法師請益嗎?」

見到那糾糾的影像,太虛立刻認出:「您是戒堂的糾察師圓瑛法師。您好有威儀,令人讚歎。是寄老介紹我來水月法師這兒習經學詩文。」

圓瑛:「我也常來這兒請教。正好一起切磋。」

之後兩人時常談論詩文,學立因明的三支比量,覺得十分投契。

圓瑛:「當世僧人像你這樣聰慧,又這樣用功的很罕見,我們結為異姓兄弟如何?」

大虛:「蒙您抬舉,求之不得!」

當時圓瑛二十九歲,太虛不足十七歲,兩人定盟為兄弟,圓瑛手書盟書,相約「同證菩提,同成正覺,互相愛念,全始全終。」

圓瑛:「您年紀還輕,有沒有替自己設定下一個目標是什麼?」

太虛:「最近道階法師鼓勵我們要閱全藏,我希望能遍閱三藏十二部,瞭解佛法全貌,便於弘法利生。」

圓瑛:「果然有大志!我們學佛本不該自我設限而生門戶之見。這樣吧!我寫信推薦你去西方寺的藏經閣閱藏,如何?」

太虛喜出望外,趕忙說:「多謝大哥提攜。」

圓瑛:「不客氣!別忘了我們要同為佛國棟樑,同作法門砥柱。你去後,我們會有一段時日不能相見,就讓我送你去吧!」

圓瑛親自送太虛到西方寺。

太虛︰「謝謝大哥的造就,我會認真學習。請不用掛念。」

兩人依依作別。圓瑛萬沒想到太虛在西方寺除了認真閱藏,還因緣際會地閱讀了新思想的書籍,開啟革命思想。致使未來兩人的弘法路徑南轅北轍。

一年後,太虛離開西方寺到寧波七塔寺聽講四教儀集註。卻聽說圓瑛因為寺產糾紛,開罪寧波官府,被拘禁於縣衙。心急如焚的太虛立即提筆寫信給寄老,字裡行間俠情噴湧,措辭激烈。直言責怪寄老不出手營救。

寄老接了信,親自到七塔寺:「太虛,你過來!」

「是!」太虛頭低低的,心知闖禍了。

「我是怎麼教你的?戒律都學到那去?寫信給師長用這種口氣?」

「……」

太虛被罵得手足無措,感覺在此已無立身之地。於是避到平望小九華寺。後來聽說寄老把圓瑛營救出來,也諒解他一時的心急,太虛才返回寧波。

見了圓瑛,太虛高興地說:「太好了,大哥平安無事。這陣子官府沒有為難您吧?」

圓瑛:「寄老都告訴我了,真是多謝。我們本該為教忘軀,這點小事不算什麼。官府難免刑求,但我以禪定靜心,把它當成修行。」

這對肝膽相照的兄弟,萬想不到日後會有友誼破裂的一天。

二十年後,太虛及圓瑛都成為佛教的領導人,在教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。太虛力主革除流弊,建立新制度,領導年輕僧眾從事佛教革命。圓瑛不贊成激進的改革,而是依循古德住山的傳統教化方式帶領四眾弟子。

兩人對佛教未來的走向有著明顯地歧見。觀念作風不同,自是漸行漸遠。又有好事者將兩人分為改革派與保守派,從中搬弄是非,使兩人誤會加深,終至友誼破裂。

然而太虛始終念著兩人當年的友誼,記著圓瑛的提攜之恩。聽到圓瑛生病時特地前去探望。那份義結金蘭的盟書一直珍重地收藏著。但為著佛教的前景,他只能力排眾議,堅持己見,放下友誼,艱苦奮鬥到最後一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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