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初的道路



這本佛陀行傳的整理,是勾勒自玄奘法師記憶中的聖地風光—原是一連串毫無止境的塔基亂石和百般寂寥的辛苦跋涉,因為所傳誦的佛陀行跡是如此的神秘不可思議—在茫茫宇宙中這顆塵埃般的星球上,正在日出日落、月圓月缺、星移斗轉的那一刻,佛陀出生、成長、證道、弘法、老病,涅槃。—漫天灰塵中一位赤腳行路的僧侶,竟影響了這個世間,地遠天長。
 
而當玄奘西行舉步離開中國及之後的每一處,永遠無法確定是否還能回來時,這不斷離去的處境為目光賦予了更大的強度,因為玄奘凝視佛陀留駐過的那石窟那塔剎,不是為了取得、保有什麼,是為了切透世界的混沌;當筋疲力竭地抵達那古樹那高牆,玄奘會立刻下馬;如果原本就在走路,甚至會脫下鞋履,以更虔誠渴盼的態度慢慢靠近終點,不是為了征服、證明什麼,是為了尋找生命—而這就是玄奘的生命,就是佛陀的生命。
 
從《大唐西域記》見到的佛陀,是不斷行路的意象;意象的創作者,一生也是不斷行路的;而就是玄奘偉大的譯經貢獻,也是將佛經從這語言轉譯成另一種語言;代代對這些佛經註解闡發,多種文本再產出多種文本—「佛法」在時空中,也是不斷行路的。所以,佛陀「行傳」—認識佛陀的一生,走佛陀所走過的—也就成了我們理解佛法的「最初的道路」。
 
翻過這一頁,你將踏上那條最初的道路,無論在那一點歇腳回望,「晉宋齊梁唐代間,高僧求法離長安, 去人成百歸無十,後者安知前者難。路遠碧天唯冷結,沙河遮日力疲殫,後賢如未諳斯旨,往往將經容易看。」(唐義淨三藏法師的〈取經詩〉)尋找生命的道路,惟有「用全部的生命走向解脫」是其恆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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