節錄自143 期
2022.12.20
釋悟因
池州南泉普願禪師南泉斬貓
師因東西兩堂各爭貓兒。 師遇之,白眾曰:「道得即救取貓兒,道不得即斬卻也。」 眾無對,師便斬之。 趙州自外歸,師舉前語示之。趙州乃脫履安頭上而出。 師曰:「汝適來若在,即救得貓兒也。」
【解說】
「南泉斬貓」是南泉普願禪師很有名的公案。源頭出自住眾產生紛爭。當時寺裡來了一隻貓,兩團的人為了貓而起爭執。普願禪師出面處理,說,若有人「道出」,就救了這隻貓;如果不能說出「道」在哪裡,就把貓處斬,了卻一樁糾紛!大眾啞口無言,無法道出個道理來。
「道」是雙關的語言,其一是講出道理的「道」,其二是「說」也叫做「道」。
這一隻貓是誰的?
是「我、我的、我執」?貓怎麼會屬於誰的呢?
結果普願禪師就把那隻貓剁成兩段。這個手段非常激烈,是生死兩界!這時趙州從諗禪師剛好從外面回來(趙州從諗禪師是普願禪師的弟子)。普願禪師就把剛才的事跟他重述一次。
趙州從諗禪師聽完,就蹲下來,把鞋子脫下來,放在自己頭上,走了出去。
普願禪師看到從諗禪師的「回答」後,說:「如果你剛才坐在這裡,就可以救了那隻貓。」因為趙州禪師已經表達出「道」在哪裡。道不可說,很多的道理,不是用語言能夠啟悟的,開悟的人用「無言的語言」在表達—從諗禪師無言,貓兒也無言。
「南泉斬貓」是中國的禪法裡面非常有名的一段典故,也是一個機鋒。禪宗門庭常常是用這樣的機鋒,來啟發大家的悟性,也是一種教學。
我從這則公案看到了祖師們在教導後學如何處理「諍」。「諍」就是爭執、不平,即意見不一致。
佛制的戒律記載了處理「諍」的方法。「諍」有很多種,一般說來有四種諍,即「言諍」、「覓諍」、「犯諍」、「事諍」。
一、 「言諍」:狹義來說,是因為佛教義理、法相上的分歧;廣義來說,言諍是指除了下面三種特殊情況的諍事以外,都屬於「言諍」。
二、 「覓諍」:就是兩造彼此說法不一。僧團裡有人犯戒,必須先要有人舉罪,找出犯在何處、何人、何法、何事。若當事人不認錯,不認為自己做過這樣的行為,僧團其他人的意見又不統一,此時就會產生「覓諍」。
三、 「犯諍」:主要是針對當事人犯戒,在所犯戒的種類或罪相輕重上,於判定上有分歧,即是「犯諍」。
四、 「事諍」:即對成辦「羯磨法」的法、事、人、處是否如法的意見不一樣。這是審定程序問題,「羯磨」如不如法的重要性,就像立法院開會,要求程序合法一樣。
道場裡出現「諍」,應該要有人處理。現在,這一隻貓是屬於哪一邊的?「道」在哪裡?你們在爭什麼?
普願禪師「斬貓」的處理,我看到時也是嚇了一跳。佛教的戒律是不可以殺生的,殺人有殺人的處分;殺畜生可以懺悔,懺悔之後,還是可以留在僧團。但,殺罪還是有業障、業報的。
南泉普願禪師的禪法手段、方法、方便,是有點過度激烈了,已逾越聲聞戒法的止持戒。
中國禪法到了「洪宗禪」以後,透過很多的方便來教導、啟悟學生,而「揚眉瞬目、起心動念」都是指導的方法。禪師運用各種手段、方法,就是要讓弟子們能夠當機立斷、馬上體會,達立竿見影之效,這看出了禪師教學的悲憫與俐落。在戒與乘緩急間的手段已有改變了。
相對來看,佛陀的「戒律」在禪宗門祖庭已經有一些顯著的變化。
「馬祖建叢林,百丈立清規。」叢林的「建」,是一個一個……慢慢地建起來,因應參學的人越來越多,後來的禪師教禪的方式是隨著各人的接引,更加俐落、開放,弘法的熱情更加熾熱,甚至還有呵佛罵祖、焚燒木佛之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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