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塔、銀塔與泥巴堆



有位專門趕經懺的和尚。那天,他做完法會已夜半。趕回寺途中,天降大雨,他就在河邊的天橋下避雨。和尚一開始雙跏趺坐休息。此時,來了兩個小鬼,見他是個金塔,就頂禮叩拜。
 
不久,和尚覺得腿痛,將雙跏趺變成單跏趺,二鬼一看,金塔成為銀塔,還是照拜不誤。一會兒,和尚覺得腿疼,就把另一條腿放下來,散盤而坐。二鬼再看,銀塔竟變成泥巴堆了!二鬼大怒,要打泥巴堆。和尚一聽,立刻恢復雙跏趺坐。二鬼抬頭看,又是金塔,便拜到雞鳴而去。後來,這位和尚便專心禪修,開悟後自稱「鬼逼禪師」。
 
鬼逼禪師在小鬼離去後,下了一個結論:「我結雙盤,就是金塔;結單盤,就是銀塔;散盤坐,就是泥巴堆,這結跏趺坐修行的功德真是不可思議!」「結跏趺坐」是禪修首要的姿勢,《大智度論》就曾提到結跏趺坐重要功能:「諸坐法中,結跏趺坐,最安穩不疲極,此是坐禪人坐法,攝此手足,心亦不散。
 
又於一切四種身儀中最安穩,此是禪坐取道法坐,魔王見之,其心憂怖。」魔王見之其心憂怖,難怪小鬼有金塔泥巴之別。雖然,佛教的禪觀訓練一直不是只有「坐禪」,強調在行、住、坐、臥四大威儀「正知而作」,也有許多行者並不是在「坐」中證悟,最為經典的案例,就是阿難尊者在躺下來休息,這將躺未躺之際證得聖果。但是,每一抬頭,就見到諸佛各於座上結跏趺坐,如此寂靜安詳,金塔的形象還是深深影響了許多修行者,由於擔心「坐禪」將導致對修行者精神發展的某種形式的阻滯,對此多有批評,如懷讓禪師以「磨磚豈得成鏡,坐禪
豈得作佛」開導常日坐禪的馬祖道一禪師,探究那「三昧華無相」的超越本質。
 
禪修姿勢的探討,只是佛教修行架構在色身基礎上,發達個人覺性,最後體證身心實相的一個視角。本期專輯,悟因長老尼更進一步將「身安道隆」放在整個佛教理論背景中—「四大」、「四食」、「睡臥」—開展出「安身」與「安心」的禪修指導,好好用心體會,除了金塔銀塔,那泥巴堆的生活,也能過上燈錄記載的馬祖道一禪林那「不闕鹽醬」的好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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