節錄自006 期
1986.05.20
釋悟因
春風化雨家在那裏?
如果有人問你——家在那裡?你怎麼答覆?我家在台北市中正路幾巷幾弄幾號幾樓之幾」,我們一直都是這樣回答的。現在我想請問諸位,那是誰的家?是不是你的家?或許有人會說:「我出家了,我的家就在香光寺——嘉義縣竹崎鄉內埔村溪州四九之一號。」對佛法稍有認識的更會答腔道:「眼前這個四大假合的臭皮囊是我的家!」我們一直活在這麼多個家裡面,轉來轉去。如果說父母、兄弟那個俗家就是我的家,那我不必修行,不必出家;如果香光寺是我的家,那我剃了頭,穿了出家僧服,就已經得到解脫;如果說這個身體是我的家,常它被送上墳場的時候,我的家在那裡?到底那裡是我究竟的家、真正的家?大家要好好的找一找!
人之常情是:碰上順境的時候,得意揚揚,不可一世,或哈哈大笑,樂不可支,樂得自己忘掉自己:逆緣現前,就怨天尤人,好像天下的人都對我過意不去,因此也忘掉自己,到底家在那裡?激不起一份反聞自性,迴光返照的工夫,一苦一樂,一憂一喜生起就想豁出去算了,但是你有沒有想過:所煩惱你的問題得到解答了沒有?你要躲到那裡去?這些生死、煩惱的問題,如果得不到答案的話,你又能往那裡逃?如果不是福德因緣及智慧已經培植出來的話,你的家永遠只能顯得那麼窩囊。所以,「家在那裡?」是扣緊我們心扉的問題,是值得你我永遠深思反芻參究的問題。如果沒辦法找到,那就要狠下心來,好好提起功夫用功,不然生死交替疲勞不堪,實在是夠可憐的了!這輩子是姓「人」,如果現在一口氣不來,要姓什麼?姓牛、姓馬、姓雞、姓鴨都有可能的,我們又如何能夠知道我下一次要姓什麼?所以,大家一定要把它找出來。
真正的家在那裡?如果是禪宗就用參的。古來參禪的人,就只要問「家在那裡?」他馬上就能夠提起疑惰,不只提起疑情,而且從中找到對生命的解答。××在大學時代常上承天寺,每一次上山都會去頂禮廣欽老和尚,老和尚問他:「你家在那裡?」他恭謹的答著:「老和尚,我家在台北市松江路......。」一次間、二次間都很自然,次數一多,同樣的這一問題,他猛然疑情生起——怎麼我家會是台北市松江路......呢?疑情一起,窮追不捨,他請求老和尚度他,後來他出家了。如果是念佛法門的,真正的家就在一心持念阿彌陀佛的一心中,只有在那個地方安下來,才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家。但當下一心又怎麼樣?一煩惱起來,什麼東西南北都忘了,找不到門可以進去。這個一心,用什麼方法去找?修淨土法門的人,「是心作佛,是心是佛」——念念彌陀;而且每天到晚上的時候,都要面向西方,將今天所做的:念佛持誦、禮拜研經、日常作務、生活起居、待人接物、各種學習......乃至所起的一切心念,藉著內心的虔敬,至誠懇切地對著阿彌陀佛訴說、發露、回向著,我們每個人都應該要找到這些東西。
在真澈了禪師有名的悟道偈語中是這樣的寫著:
尋師訪道事可當
我今獨臥涅槃堂
門無過客窗無紙
爐有寒灰床有霜
病後方知身是苦
健時都為別人忙
老僧自有安心法
八苦交煎也無妨
人在健康的日子,是忙著尋師訪道。參學遊方,老是忙碌的作風塵客,很少關心自己生死大事,一旦來個不測風雲或偶爾閻王稍個訊息,才會猛然覺得生滅變異的悚然、無常的有限與孤寂的悲涼,但真澈了禪師却在當下的因緣中,體悟了世俗的我,醉生夢死的我是虛幻的,他找到了生命的真我,這是究竟的安心,也是真正的溫馨,因此他老人家自由自在接受一切了。
大家要碓確實實的在日常行持、尋師訪道中找到「家在那裡?」而且找到門可以進去,如果找不出來,你將永遠失魂落魄,永遠在生死路上飄泊。這個家是永恒而且溫馨,可以帶給我們溫暖;也是一切力量的源頭,體取它就會受用無窮;聽取它,我們自然而然就有方向感,有遠大的理想目標。現在末法時代的人是「見牛人少覓牛多,山北山南見也麼?明暗一條來去路,個中認取別無他」。因此,最捷徑、穩當的修行法是志在阿彌陀佛的世界,借重彌陀願力,牧一牧我們這條頑強的牛,慢慢走上回家的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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