滅盡還甦時
我們沒有這樣的法師



民國70年起,香光寺住眾人數迅速增長。到了72年,觀音殿兩邊的寮房,原設定為一人一間,當時已經各住了二到三人。再不設法,若有人要再加入,只有露營了。於是決定增建。
 
為了籌集增建的資金,師父想好要拜冥陽兩利的《梁皇懺》,以拜懺的收入做為建設基金。第一次要拜這部聽聞已久、佛教中最大的一部懺,大家都很興奮。
 
記得是72年開始拜懺,地點就在高雄武慶三路的公寓二樓。由我做先鋒,用台語講淨土念佛法門。當時的音響是以收音機調頻接收、然後擴音。
 
那一陣子都是自觀法師負責音響,我對它則是一竅不通,我想自觀法師也沒比我高明到哪裡,我只負責做白天收集資料、晚上口頭報告的便法師(台語發音)。經過幾日的發表,也被居士們肯定我很會說故事,自己心中頗為得意。
 
有一個晚上,不知道什麼原因,無論我怎樣對著麥克風吼,收音機那頭都沒有相應的聲音。我很在意自己賣力準備卻效果打折,自觀法師也很著急,一直試著解決問題,卻一直沒有改善。我自認為相當容忍,直到真失望了,就把無聲的麥克風重重放在講桌上。碰撞的聲音,大到連自己都嚇一跳,陣陣的不安,漸漸襲上心頭。
 
當晚就這麼將就過去了,聽講的人耐心聽完後,仍然開心地一一離去。等到送完最後一位居士,關門窗、電燈的時候,師父板著臉,用台灣話一字一字清楚地對已然忐忑的我說:「我們沒有這樣的法師!」就上樓去了。
 
羞愧,是當時我最強烈的情緒,是由於被糾正、沒能先覺、有損尊嚴的念頭引起的。我完全慌了,不知道何處容身,應該躲到哪裡去!擔心怎麼見師父、怎麼見人!……數夜無眠,但通俗說法還是得把它撐完。
 
經過這次的初試啼聲,居士們親熱地封我「講經師仔」(台語發音)。是肯定我的表現,但我知道,自己昔日那昂首開屏的孔雀羽毛,已經七零八落了,我放下了以往不自覺的過度信心,既失落又好奇地開始嘗試瞭解真實的自己。我發現:自己天性排斥科技,不樂於學習科技。有這樣的偏食症,本應甘於粗獷、原始、不便,然而我享受作「便」法師的同時,卻不能耐心忍受不出聲的擴音設施!
 
【寮房】寺院中作為居住的房間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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