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遊之路:森林回憶錄
認識十位森林僧:頭陀僧的家庭環境與教育背景

這些頭陀僧在孩童時期所居住的村落,大部分地區並未受到曼谷文化及價值觀的影響, 東北地區豐富多元的地方色彩,使得這些僧侶與城市僧侶十分不同。 透過對他們早期生活的探討,有助於我們了解暹羅東北地區過去不一樣的風貌。  



 
一條雲遊之路
 
從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的前幾十年,〔泰國〕有個習俗:年輕的男子要依當地的傳統出家,去學習佛法及與當地種族有關的必要實用常識,那些終生出家的人,最終會成為村落寺院的住持。不過,大部分的年輕人在還俗後的幾年,就會組織家庭,成為一家之主。有十位與我們有關的僧侶,他們終生出家,並且幾十年來過著雲遊的生活。這些僧侶們選擇了一條大多數僧侶(包括一生修行的人)也不堪忍受、極其困難的道路—一種嚴苛的、卻能使自我覺醒的野地生活。為了明白他們之所以選擇這條道路的原因,讓我們跟隨他們走過的足跡,了解他們每個人的相似與差異之處。本文將探討頭陀僧的家庭環境與教育背景。
 
十位森林僧
 
阿姜曼(Man)與其弟子組成了橫跨三個世代的師徒傳承。儘管在二十世紀初,新的中央政府開始將其勢力擴展至東北地區—這些僧侶在孩童時期所居住的村落(約1870-1920),但大部分地區並未受到曼谷文化及價值觀的影響,東北地區豐富多元的地方色彩,使得這些僧侶與城市僧侶十分不同。透過對他們早期生活的探討,有助於我們了解暹羅東北地區過去不一樣的風貌。
 
阿姜曼生於一八七一年,當時沿著湄公河兩岸,有許多屬於不同種族的小藩屬,這些藩屬在內政上維持相當高度的自治權,當然包括擁有各自的宗教習俗,他們向曼谷繳稅、輸誠。直到阿姜範(Fan)出生的一八九八年,當時暹羅中央集權國家已經創立,而曼谷則開始將中央行政控制勢力,向這些儼然自治的屬地延伸。暹羅邊境的諸多屬地於是組織成行政區,並依據當地的種族來命名:克朗寮區(Lao Klang,柯叻省)、考寮區(Lao Kao,烏汶省) (1) 與普安寮區(Lao Phuan,烏隆省)。直到阿姜帖(Thet)出生的一九O二年,這些行政區便以其與曼谷的方位關係而重新命名。因此,克朗寮區更名為柯叻區(Nakhon Ratchasima),考寮區更名為伊桑區(Isan,東北區),而普安寮區則更名為烏隆區(Udon,北區)。次年,也就是阿姜拉(La)出生的那年,伊桑區劃分為黎逸(Roi-Et)與烏汶(Ubon  Ratchasima)兩區。到了一九一二年時,「伊桑」是用來指稱一個大範圍的地理區域,而非狹義的行政區。當阿姜宛(Wan)出生的一九二二年,聚合了黎逸、烏汶、烏隆與柯叻等四區,組成眾所周知的伊桑區。今日地方上的原住民—寮族與吉蔑人,便以 khon isan(東北人)自居。 
 
一九二O年代,東北地區就存在許多不同的種族。大多數的當地人與寮國北部的琅勃拉邦(Luang Prabang)、中部的永珍(Vientiane)以及南部占巴塞(Champasak)的寮人,有種族與血緣上的關係 (2)。這些頭陀僧也都意識到在他們的區域裡,存在許多不同的族裔關係。十位僧侶中,有五位來自伊桑南部︰阿姜曼、阿姜李(Li)、阿姜查(Cha)與阿姜撰(Juan)都出生於烏汶省的寮族村落;而阿姜頓(Dun)則來自素林省(Surin)的村落。另外的五位僧侶則生於伊桑北部︰阿姜帖與阿姜拉分別來自烏隆省的普安寮與拉瓦寮(Lao Lawa);阿姜範與阿姜宛來自沙功那空省的普泰(Phu Thai);阿姜汶(Waen)的祖先們,則是從琅勃拉邦移民而來。僧侶們的雙親都沒有人會說泰語,因此,他們的泰語都是後來在寺院學校,或向曾在曼谷受教的僧侶們,或是到公立小學學習的。
 
這十位僧侶都成長於有五至十個小孩的大家庭中。昔日,村民們為了在農事上多些助手,於是生養很多小孩。至於他們之後決定過頭陀生活,似乎與在家中的排行多少有點關係。除了身為眾人之師的阿姜曼是長子外;阿姜頓也是長子,但他在家中排行老二;阿姜範與阿姜查兩人在家排行居中;阿姜撰、阿姜李與阿姜帖,皆是家中僅次於老么的小孩;阿姜拉則是老么;至於阿姜汶與阿姜宛都是家中唯一的男生,且兩人都是在母親逝世後,由(外)祖父母養育成人。自小由(外)祖父母撫育,在從前的「森林僧團期」(Forest Community Period)並不罕見。
 
我們不能以現代的泰國或西方國家的生活水準,來衡量僧侶或他們村落的生活條件。在曼谷的文化與價值觀未席捲之前,大多數的村民並不認為自己生活窮困,頭陀僧們的父母皆擁有農地,能自給自足。阿姜範與阿姜撰的父親皆是村長;阿姜帖的父母稍有積蓄,但他們並不在意這個,〔阿姜帖回憶道〕:「那時,食物與米糧很充裕,錢並非那麼必要。」阿姜拉的祖父擁有好幾百畝的田地與上百頭牛;阿姜宛的祖父也擁有水田、果園與牛群;根據阿姜查自己的說法,他的父母也都是有錢人。
 
頭陀僧們的童年經驗,或許有助於他們後來能住在森林裡,及承受種種磨難。他們都是農家子弟,生長在四周森林環繞或是緊靠森林邊緣的村落。與都市上層社會的小孩不同的是,他們從小就要開始學習工作,十來歲時,就得承擔引水、舂米、放牛、照顧幼小弟妹或協助農務,到了成年時,對於困苦的生活,自然也就習以為常。阿姜範雖然是地方望族的後裔,但童年生活與其他村裡的小孩並沒有太大的差異,他們同樣都是赤腳走路、工作。
 
所有地方傳統的寺院,一直都是非宗教或宗教知識的學習中心,老一輩的僧侶,如阿姜曼、阿姜汶、阿姜範與阿姜帖,就是在村落寺院開始接受教育的。對昔日東北的地方宗教而言,鬼神信仰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,這些頭陀僧的雙親也都是信仰鬼神與佛教的行者。早在曼谷僧院教育的影響力蔓延到地方寺院時,阿姜曼與他第一代的弟子們—阿姜汶、阿姜範與阿姜頓就已出家受戒了。他們不但精通母語,同時也具備閱讀貝葉經(那時經典還未印成書籍)的能力。此外,他們還能使用所學習的吉蔑文、小泰文(Thai Noi) 與曇文(Tham )等文字書寫 (3)。
 
然而,一九O二年「僧伽法案」通過以後,將地方傳統所尊重的法師,納入國家體制裡的長老僧伽之下,而這些長老僧伽都是暹羅人。他們(地方僧侶)被要求採用瓦契拉央(Wachirayan)國王所制定的宗教課程,來教導地方僧侶,儘管如此,還是有不少長老僧侶繼續遵循寮族的傳統。倒是一九O二年以後,出生的年輕沙彌與比丘們,則較喜歡研讀由曼谷的泰語所撰寫成的教典,透過泰文來學習巴利文,並且參加正規佛學課程(naktham)的考試。就以阿姜頓與阿姜帖兩人為例,他們雖受地方傳統的啟蒙,可是後來卻到烏汶省學習曼谷的教科書。
 
在我們研究中的其他僧侶,也都是在政府規定的某一就學的法定年齡時,才去學校接受正規教育 (4)。當時,教育的目的是為了教導孩子能閱讀與書寫曼谷泰文,並閱讀一些擁護中央政府觀念的書籍。阿姜李、阿姜撰與阿姜宛與許多同年紀的村莊小孩一樣,都完成了小學教育,在學校裡,他們使用泰文的教科書,回到家則講寮國方言。許多村裡的老師仍不大會說泰語,或覺得自己無法使用泰語與學生溝通。一般而言,村民們也並不怎麼喜歡將自己的子弟,送到公立學校讀書,因為他們看不出讓孩子學泰文有什麼好處,更何況,孩子也必須待在家裡照顧幼小的弟妹或放牛等,阿姜拉與阿姜查的父母便是如此。阿姜拉從未上過公立學校,而阿姜查也只讀了一年書,但他們兩人在出家後,便學習正規佛學課程並閱讀泰文教典。十位僧侶中,較年輕的五位:阿姜李、阿姜拉、阿姜查、阿姜撰與阿姜宛等人,也都輕易地通過了正規佛學課程的考試。
 
現在,就讓我們從最年長且是僧侶們導師的阿姜曼開始,分別關心這十位僧侶的個人背景。
 
阿姜曼‧普里塔(Man Phurithat, 1871-1949)
 
我們對阿姜曼早年的生活所知不多,只知道他出生在湄公河西岸空將鄉(Khong Jiam)的坎崩村(Khambong,今烏汶省西門買(Si Meuang Mai)縣)。一如大多數的東北地方居民,阿姜曼的父母也是寮人。九個兄弟姊妹(八男一女)中,阿姜曼排行老大,他的身材不高、膚色白皙、行動敏捷、活力充沛且聰慧機智,有過人的記憶力,年輕時還是村裡的業餘歌者。從為他立傳的作者對一個事件的描述中,可得知他的一些人格特質。例如在一次慶典中,他就大膽地上台參加歌唱比賽,向一位年長他許多的女歌者挑戰,儘管他的歌藝顯然無法與之匹敵 (5),但這種無懼無畏的精神,確實有助於他日後的人生。
 
一八八六年,十五歲的阿姜曼出家為沙彌。他和地方傳統僧侶一樣會說多種語言,他研讀吉蔑文、小泰文與曇文的手抄經本,並嫻熟地方歷史典故與風土民情。在為期兩年的沙彌訓練結束後,他還俗返家幫忙農務。一八九三年,當他二十二歲時,再次出家成為寮族傳統的僧侶。
 
阿姜汶‧蘇吉諾 (Waen Sujinno, 1888-1985)
 
阿姜汶出生於蓬田村(Ban Na Pong),是黎逸省的寮族部落,他的祖先早在十九世紀中葉,從琅勃拉邦移民而來。一八九二年,暹羅政府將黎逸省納入管轄,他的村落卻因地處偏遠,使得曼谷當局無法有效地執行其政治權力,但後來黎逸終究還是成了暹羅的一省。
 
阿姜汶的雙親都是農夫,父親還兼任鐵匠,他有一個姊妹,童年時的生活充滿橫逆。母親在他五歲時過世,父親不久又續弦,於是他搬去與住在同村的外祖父母共住。阿姜汶母親臨終的遺囑,就是希望她唯一的兒子能終生出家,為她積功德。當他八歲時,外祖母做了一個吉兆的好夢—阿姜汶在鬱金灌木叢中玩耍,出來後渾身便染成僧袍的橘色。於是,外祖母就帶著他與村裡另一位年紀相仿的男孩到村落寺院,依地方的寮族傳統出家成為沙彌。但幾個月後,與他同去的夥伴卻因病過世,令他悲傷不已。
 
一九O八年,阿姜汶與出家的叔叔(或伯伯),從黎逸省徒步行腳到烏汶省,這段路程超過四八O公里,當時烏汶省有許多村落寺院,以研究巴利文法聞名。他在卡先西瑪縣(Kasemsima)善道村(Sangthau)的寺院裡學習。在那段日子裡,寺裡沒有正式的教室,學生必須自行攜帶貝葉去老師的寺院。他回想起自己曾經花許多時間製作這些書本,並帶著這些書本到老師所住的寺院裡:
當課餘時,學生們就會跑到森林裡去採集一些棕櫚葉片,來製作練習書寫用的簿子。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撿拾不太老也不太嫩的葉子,最理想的是長出一年的葉片,因為太老的葉子不夠柔軟也容易破損。將棕櫚葉片從中剝斷,先擱置三晚,直到它們飽含溼氣,然後再利用線或繩將葉片穿綁成冊。跟著老師學習時,就可以利用這些葉片記錄老師的話,或抄寫老師手中的書稿。
 
當阿姜汶二十歲時,他在就學的村落寺院裡受戒成為比丘。
 
阿姜頓‧安圖羅(Dun Atulo, 1888-1985)
 
與阿姜汶同時期,阿姜頓出生在帕薩村(Ban Prasat)(今素林省),此地最早由他的祖父遷居來此。他是家中五個小孩(二男三女)中的長子,除了分擔家裡汲水、舂米、煮飯、放牛等瑣碎雜務之外,還要幫父母照顧幼小弟妹。他是個舉止合宜、面龐俊美的健康男孩,當他十八歲時,在一場戲劇表演中反串女生(在電影還不流行以前,劇場是非常受歡迎的)(6),他就在劇團的那段期間學會泰語。
 
在劇場工作也使阿姜頓有機會四處旅行。一九O五年,他十七歲時,在一場為素林王室宮廷所表演的戲劇中,受指定擔任女主角。這場戲劇需要一套戲服,他必須遠赴曼谷領取。可是當時從曼谷到東北的火車,最遠只有行駛到柯叻,而從柯叻到素林還有四天的行程。於是,年輕的他騎著大象,長途跋涉了一九八公里遠的路來到柯叻,然後再搭乘火車去曼谷。他對這個大城市留下良好的印象,當時曼谷並未高樓林立、人口稠密:「曼谷一切都很便利,當內急時,只消走進樹叢裡就可以得到紓解,河渠的水更是清澈到可以盥沐、啜飲。」
 
阿姜頓在二十二歲時就有出家的念頭,但父母不希望失去他這份勞力,所以並不鼓勵他。最後他還是在父親有條件的認可下出家—即阿姜頓必須像他的祖父一樣做到住持。一九一O年,他在素林省的詹蓬素塔瓦寺(Jumphon Sutthawat)出家,整個受戒的儀式是由王室的親族(阿姜頓以前在劇場表演時,多次前來看戲的老主顧)所贊助的。
 
同年,阿姜頓與考寇寺(Wat Khaukho)住持艾克(Aek)一起在素林省郊外禪修,阿姜艾克是位教導遍處禪修法(kasina meditations)的當地傳統僧侶 (7)。在此法門中,阿姜頓學習到藉著凝視五根蠟燭,並誦念「祈願五種喜悅來到我心」的咒語使心專注。阿姜艾克也鼓勵修苦行,每天只吃幾湯匙的食物,阿姜頓因此瘦骨嶙峋,最後他放棄這種修法。阿姜艾克和許多當地傳統村落的住持一樣,強調禪修與唱誦(特別是唱誦七部課程或十二部課程),而認為背誦二二七條戒律並不那麼重要。在寺裡常住時,阿姜頓擔任打造牛車的執事,並負責照料牛群,但勞動卻使他感到無趣—他仍然無法了解為何勞動是佛教的訓練,同時也是將自己投入禪修之中?儘管如此,他仍在寺院裡待了六年 (8)。當他得知烏汶省有一所新的寺院學校時,他便請求戒師同意他到那兒接受曼谷僧侶的教導。起先,他的請求並未獲准,但是後來,戒師還是很慈悲地讓他在另兩位年長僧侶的陪同下就學。
 
剛開始時,阿姜頓受困於找不到一家距離學校較近的寺院,以便能夠兩地通勤(學校位在一間屬於法宗派的寺院裡,只是寺方住持並不接受非法宗派的僧侶借住)。後來,他遇到一個從素林省來的比丘同學,他帶領阿姜頓來到另一個法宗派寺院—素塔寺(Wat Suthat),該寺的住持讓阿姜頓以訪客而非常住僧的身分安住下來,以免牴觸寺規。他待在這寺院的期間,通過了正規佛學課程的初級考試。歷經在法宗派寺院四年的「參訪」生活後,他希望能夠加入法宗派,但該區的僧伽區長阿姜宛提梭(Uan Tisso,頭銜「湯帕蒙克大師」(Phra Thampamok))似乎為他作了另外的安排。他希望將阿姜頓送回家鄉去創辦寺院學校,並且教導泰文的教典。而他之所以選派阿姜頓前去素林省,是因為他認為法宗派在該省尚未紮根,所以,法宗派的僧侶到那裡會有一段艱苦的時間。但阿姜頓的心意已決,於是就在常住僧阿姜辛(Sing)(9) 的協助下,於素塔寺重新皈依成為法宗派僧侶。那年,阿姜頓三十一歲。
 
阿姜範‧阿賈洛(Fan Ajaro, 1898-1977)
 
阿姜範的家庭背景與其他雲遊僧很不相同。他的祖父是帕那尼孔(Phanna Nikhom)侯國的統治者,而普泰政權在名義上隸屬於曼谷王朝。當曼谷國王開始將暹羅改造成為現代化國家時,包括帕那尼孔等所有散佈在外的侯國,都要被暹羅這個新興的中央政府收編、合併,於是像阿姜範這樣的世襲貴族們,便受安排支領固定薪水,並失去原有的勢力,不再享有特權與獨立的經濟。他們認為曼谷當局這種強奪地方行政權的行為,正侵蝕地方貴族的尊崇地位。在阿姜範出生的一八九八年,他的父親就被貶謫去擔任區區一個蛋芒果村(Ban Muang Khai,今沙功那空省帕那尼孔縣)的村長。在中央政府這套新的行政體制下,他父親的職務只不過是國家官僚組織的基層而已。
 
在新的政府機關體制下,阿姜範與親族的共事經驗,令他體認到現實生活的不穩定。他的堂哥是孔敬省某縣的代理縣長,當他孩提時,就離開家鄉來向這位堂哥學習,以便長大後能夠順利地進入政府機關做事,但幾次與資深官員接觸的結果,使他改變了主意。他在孔敬省的工作是為罪犯遞送食物,在這些犯人中,有位曾是某個侯國的統治者,因殺人罪而入獄。這時,有些同是地方貴族後裔的公務員,也以同樣的罪名被控入獄。後來,阿姜範的堂哥被調職到黎逸省,當他去拜訪堂哥時,才發現堂哥竟然也以謀殺罪遭到誣控,於是他決定不進入政府機關服務。不久之後,他離開黎逸省,徒步走了十天才回到故鄉。見到親人變成囚犯,令他感到極大的震撼,促使他出家成為沙彌。當他二十歲(1918)時,在亥村(Hai)的寺院受比丘戒。
 
就在整個大社會的紛擾下,阿姜範進入了僧院過修道生活。也許正是這種騷動不安的狀態,使年輕的他對世間的無常感到失望。他看到了許多地方貴族的沈淪,先前還是聚落的領導人物,如今卻變成階下囚(這也可能意味新興的暹羅中央政府,已經成功地剷除了地方政治的勢力)。
 
阿姜帖‧帖蘭西(Thet Thetrangsi, 1902-1994)
 
阿姜帖出生在烏隆省西達田村(Ban Na Sida)。在他出生的前十年,這裡才由「村」升格為「省」。而一九O一到一九O二年是整個社會動盪不安的時期,白衣普米邦(phu mi bun)及其龐大的支持者,在東北地區發動一連串的暴動。在寮族傳統裡,這些雲遊的白衣行者向來受到高度的尊崇,因為人們認為他們具有法力,而這股衝著曼谷當局政治、經濟、社會與文化權勢而來的抗爭力量,讓暹羅領袖們震驚了好幾個月。就在同一年,「僧伽法案」通過,將地方傳統僧侶納入在曼谷僧伽行政管理之下,但阿姜帖的故鄉因地處偏遠,而沒有受到反動勢力或曼谷當局新法律的影響。
 
阿姜帖在家裡十個小孩(四男六女)中排行老么,他的父母都是普安寮人—是清光(Chiang Khwang)侯國的主要族裔(在寮國加爾斯(Jars)平原的先郭安(Sieng Khouang))。普安寮人,包括他的外祖母,都是被迫安置在暹羅毫無人跡之處的戰俘 (10)。他的父親是名虔誠的信徒,在結婚並生養六個小孩後,他又出家兩年,阿姜帖便是在父親還俗時所生。當他孩提時,就喜歡到寺院徘徊、蹓躂,與朋友玩耍或為比丘與沙彌們服務。在這段期間裡,一位當地傳統沙彌的行儀啟發了他:
我依然記得早年我與哥哥(也是一名僧侶)去其他寺院參訪時所見到的一幅景象,在那個寺院裡,有位沙彌的舉止行儀堪為典範,讓我留下極深刻的印象。他是如此令人感動與景仰,我因而對他產生一種很特別的情懷,我發覺自己模仿他的舉手投足,不論是他走路、安坐或是在做其他事情時的模樣。我的目光愈是緊盯著他,對他的信心與感覺就愈發強烈,即使我回到我們的寺院時,也無法將他的身影從腦海裡除去。當時,我唯一還能思考的一件事就是:「喔!何時才能出家並成為像他一樣的沙彌?」這便是我一直熱衷的事。
 
那時在偏遠地區,山賊與專偷牛隻牲畜的盜匪十分猖獗,這也顯示曼谷當局對該地毫無管轄的能力。於是,年輕的阿姜帖就很想去學一些刀槍不入的法力,來保衛家園。一天,當一個聲稱具有此能力的普泰僧侶雲遊到村落時,他認為機會來了。十歲的帖相信了這位僧侶,就在雨安居後,便與三個年紀較長的同村青年(其中一個是他的哥哥),逃家追隨那位僧侶到他在蛋芒果村的家中。他們整整走了三天的路,一到目的地,這些年輕的孩子才發現這位僧侶根本就沒有他所宣稱的法力,只是要騙這群小孩護送他回家而已。在又羞又惱的情況下,他們幾人只好打道回府。或許因為這次的經驗,使阿姜帖自此對於咒語與法力,不再心存幻想。
 
阿姜帖九歲時,在普安村的一處寺院接受啟蒙教育,該寺的住持就是他大哥。當時,他的家鄉沒有任何一所公立小學,住持在雲遊時學會了一些泰文,於是他就用吉蔑文教阿姜帖泰文。三年後,他的大哥還俗,在其他僧侶不願擔任授課的情況下,他與其他幾個小孩只好回家去了。但在往後的六年裡,他持續並定期地回到寺院,扮演僧侶與村民之間的信使角色。因此,他與那裡的比丘與沙彌也都極為親近。
 
阿姜李‧譚馬塔洛(Li Thammatharo, 1907-1961)
 
阿姜李出生在雙沼澤村(Ban Naung Saunghaung,今烏汶省姆安桑西縣(Muang Samsip)),那是個有八十戶住家與三個池塘散佈的村落,四周圍繞著許多橡膠樹。在部落間,座落一間寮族傳統的佛寺而形成了村落。
 
阿姜李原名查利(Chali),他有五個哥哥與四個姊妹,母親在他十一歲那年過世。之後,幾個兄姊相繼離家,於是他只得照顧自己與年幼的妹妹,兩人幫父親下田作務。十二歲時,他開始到公立學校就學,在學校裡他學會閱讀與書寫泰文,只可惜沒有通過初級考試。於是在十七歲那年,他離開了學校。
 
很顯然地,他與父親相處得並不好。「父親與我之間,似乎總是互別苗頭。」他這樣寫道:
他要我開始學做生意,例如豬隻或牛隻的交換,但這些事對我來說,似乎都是錯誤的。有時,當我得空去寺院做功德,他就會跳出來阻撓我,並且把我趕到田裡工作。那些日子讓我一直很懊惱,結果我都坐在田中央放聲大哭。那時,在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,我對自己發誓,我再也不要待在這個村子裡了!—這樣的想法支持我再忍耐下去。
 
於是,他在十八歲時,離開了家鄉到中央平原去找他的哥哥,他的哥哥受雇於引水灌溉部門,負責沙拉武里省的水閘建造工程。當時他覺得賺錢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,因此在暹羅中部工作了幾年,當繼母過世時,才又回到家鄉。他存了約一六O銖泰幣—在一九二五年時,這可是一筆為數不小的款項。當時已經二十歲的他請求父親允許其出家,於是,他在家鄉的寺院裡,依當地的習俗出家 (11)。
 
阿姜拉‧肯巴塔托(La Khempatato, 1911-1996)
 
阿姜拉生於庫薩村(Ban Kusa),一個距今烏隆省省會北方約十公里遠的村落,他是家裡八個小孩中的老么(五女三男)。與阿姜帖一樣,阿姜拉對外祖父母有深刻的印象,他們都是住在烏隆省拉瓦寮的農夫,而他的母親與外祖父母,本來是住在今柯叻省帕通采縣(Pak Thong Chai)的一個村落。
 
當時,該縣有一大片無人墾殖的土地,因此村民們能自由地四處遷徙、定居。當他的外祖母去世後,外祖父轉賣土地與房舍,並離開了柯叻省,因為他聽說在烏隆省馬肯村(Mak Khaeng)的北邊,到處都有適合耕作的農地,於是整個家族長途跋涉了兩個星期抵達該地,並定居下來,就是後來的庫薩村。當時,也有其他遠從柯叻追隨他們而來的村民,之後,當庫薩村擁有兩百戶人家時,就成為曼谷行政體系下的小自治區。
 
阿姜拉為了回家幫忙父母耕田,於十二歲時輟學,只念到公立小學二年級。十八歲時,他在村落寺院裡,依地方習俗出家成為沙彌。當時已有曼谷當局所提供的宗教書籍,但廣受地方人士敬重的村落住持,卻仍採用貝葉經本來教授弟子。他在為期三年的沙彌修道生涯中,通過了正規佛學課程的初級考試。當他到了服役的年齡時,原本必須還俗,然而在兵役名單上並沒有他的名字,所以他又重返家鄉寺院,直到年滿二十歲,才正式受戒成為比丘。他又參加正規佛學課程初級考試,並再度通過測驗。然後,他便還俗結婚去了。
 
一九四三年,在太太去世後,他再度出家 (12),父親對他的這個決定感到欣慰,因為他希望所有兒子都能終生出家。阿姜拉仍舊住在距離故鄉兩公里遠的一座村落寺院,直到母親去世之後。在這段期間,他研讀正規佛學課程教科書,並通過最高級考試(正規佛學課程第一級)。他時時刻刻謹守戒律:「我日中一食……;我不墾土掘地;我不捉持金銀。」其他僧侶則奉守寮族的傳統(阿姜拉稱他們為大宗派),寺院的住持很開明,他對阿姜拉的嚴持戒律深感認同 (13)。
 
阿姜查‧波提央(Cha Phothiyan, 1918-1992)
 
阿姜查出生於吉靠村(Jikkau),即今烏汶省的瓦林姜拉縣(Warin Chamrap)。他來自一個有十個孩子的大家庭(六男四女),若是以當地的生活水準來看,他的家境算是相當富裕的。當他到了入學年齡,政府通過一項新的法令,規定所有的小孩,不論講什麼母語,都要送到由政府開辦的小學讀書並學習泰語。但這項法令在當地並沒有強制執行,阿姜查也只在政府開辦的小學待了一年而已。他十三歲時離開學校,並在父母親的允許下,出家成為沙彌,三年後,還俗回家幫忙農務。然而,他還是比較喜歡過修道的生活,因此一到二十歲,他又在村落的寺院出家成為比丘。
 
阿姜查在烏汶省的寺院學校研讀瓦契拉央法典,在第一年時,就通過了正規佛學課程第三級考試,他本來打算報考更高級的測驗,但是父親卻生病了,於是返家照料父親。後來,他還是同時失去了考試(一年一試)與照顧父親的機會。經過六年的研讀,他終於在一九四五年通過了正規佛學課程最高級的考試。
 
阿姜撰‧古拉契托(Juan Kulachettho, 1920-1980)
 
阿姜撰生於摩揚(Modyang)森林鄉蠻給歐(Mankaew)寮族村落(今烏汶省安那茶隆縣(Amnat Charoen)),他是家中七個小孩中排行僅次於老么的男生(六男一女)。阿姜撰的祖先是十九世紀初,永珍王朝遭到掠奪後的寮族戰俘,他的父親原本是個農夫,因精通藥草而成為受人敬重的村莊大夫,而且村民們也確實因敬重他的父親,推舉其父出任村長。阿姜撰與許多村莊的小孩一樣,都是在九歲或十歲時上學念書,在這十位頭陀僧中,他是其中接受最多正規教育的僧侶。十六歲那年,他完成了六年的小學教育(當時,在村莊學校中這已經是最高的年級),與阿姜李不同的是,阿姜撰在曼谷當局教育體制裡表現優良,年年都得第一。當他離開學校時,本來可以跟隨他父親學習藥草醫療方面的知識,但他卻留在村裡幫父親保管村落公務文件。父親在擔任八年的村長後去世,當時他才十六歲。
 
一九四一年,阿姜撰在家鄉的寺院出家受戒成為比丘。對許多年輕僧侶來說,研讀瓦契拉央法典是條普遍追尋的途徑,與阿姜帖、阿姜拉、阿姜查一樣,阿姜撰參加了正規佛學課程的考試,並在第一年就通過了測驗。
 
阿姜宛‧烏答摩(Wan Uttamo, 1922-1980)
 
阿姜宛出生在距亞姆(Yam)河七公里遠的空掌村(Ban Tan Kon),即今沙功那空省薩旺但丁縣(Sawang Daen Din)斜掌鄉(Tambon Tan Noeng)的一隅。昔日村裡的每戶人家都擁有自己的園圃、果園、稻田。而土地的對面則是一大片森林,就在莊園西邊的亞庫(Ya Khu)丘陵上有座茂密的森林。為了避免驚擾護衛森林的守護神,沒有人敢闖入。
 
阿姜宛與阿姜李同樣是個不好帶的小孩。「我是最難纏的小孩,」他這樣寫道:
沒有一個親友有耐心照顧我……我整天哭鬧,而且……令我的父母徹夜難眠……。那時,母親為了要讓我安靜下來,只好揹著我到處走動,但通常我不會安靜太久,當我再度嚎哭時,她就會帶著我到村裡四處閒逛,有時會持續一整天。當我開始學會說話,我就開口要求她撐傘遮陽,並且要她帶我走路去鄰居家,甚至還一度想去那座森林。反正我會想盡辦法讓她對我百依百順。
 
但是,阿姜宛的母親生弟弟時難產去世,他因此失去了母親。三歲時,他與父親搬去和同是鰥夫的祖父共住,而弟弟則留在外祖母身邊。後來父親再婚,組織新家庭並生了三個兒子。阿姜宛仍由祖父照顧,同時也下田幫祖父耕作,十三歲時,父親去世了。他不像阿姜汶有著不開心的童年,身邊總有許多慈藹的親友圍繞。
 
一九三二年,第一所由政府開辦的學校在當地成立,阿姜宛十歲那年才入學。與阿姜撰一樣,阿姜宛在學校的表現很好,在班上成績總是名列前茅,特別在數學方面的表現更是出色。他因是家中的長子,父親希望他能繼續讀書並攻讀法律:「為的是不再被人剝削、利用。」為了栽培他,父親將他送到村長家見習,他在那裡被要求手抄一本曼谷法律的書籍。
 
一九三五年,阿姜宛完成了小學教育,就在那年初,父親在表示希望他能出家為僧後便去世了。後來,阿姜曼的弟子們,正開始遵照法宗派的傳統建設叢林寺院,而阿姜宛的外祖母就在蛋芒果村(阿姜範的出生地)阿蘭伊卡瓦寺(Wat Aranyikawat)當「美琪」(mae chi,出家的八戒女)。她希望阿姜宛到那兒出家為沙彌,所以,就由阿姜宛的舅舅帶著他去那間森林寺院,由阿姜曼的弟子阿姜旺‧底提撒羅(Wang Thitisaro)剃度。在那個時代,當地人對自己的故鄉存有極深厚的認同感,年輕的阿姜宛,將離鄉背井而與一些來自其他村落的人共住的感受,做了一番描述:
剛到寺院的前幾年,我感到非常孤單,尤其到了傍晚時分。寺院裡靜極了,雖然我沒有特別地想念誰,但是我覺得自己好像患了思鄉病。剛去的前三年,我不能回家省親。事實上,在寺院裡,連我們家的親戚—阿姜盎(Aun),也無法讓我時時有安全感,我與他並不親近,因為他家遠在我家鄉的另一頭。有些年輕人來到這裡穿上白衣等待出家,但後來他們都膽怯跑掉了,他們不在乎榮譽感或丟臉。就我個人而言,我則是下定了決心要對治自己的孤單和寂寞,直到成功為止。
 
漸漸地,阿姜宛對家鄉的依戀慢慢減少。他做了以下的結論:不論是從那個村落來的僧侶,從「人」的本質上來說,他們並沒有太大的不同。
 
身為沙彌的阿姜宛到沙功那空省省會的素塔瓦寺雨安居,那年(1940)阿利亞庫南曇(Jao Khun Ariyakhunathan)法師擔任這所法宗派寺院的住持,阿姜宛在阿姜曼弟子阿姜康邦(Kham-phaung)的座下,學習正規佛學課程 (14)。他於第一次考試得了高分,翌年,他到烏汶省毘本縣(Phibun)耀寶塘寺(Sakaew Rangsi)研讀第二級正規佛學課程,他在這次考試排名第二。一九四一年的雨安居,師長建議已經二十歲的他受比丘戒,儘管他希望自己在受戒前,能夠暫別寺院,去過四、五年的在家生活,但他不忍違逆師長的期許。現在他已經是一位比丘了,靠著自修的方式,研讀最高級的正規佛學課程,並以最優異的成績通過考試 (35)。
 
(編者按:本期專輯內容譯自卡瑪拉‧提雅瓦妮琦(Kamala Tiyavanich)所著的《森林回憶錄—二十世紀的泰國雲遊僧》(Forest Recollection-Wandering Monks in Twentieth-Century Thailand )一書,《森林回憶錄》於一九九七年由泰國清邁 Silkworn Books 出版社出版。專輯中部分標題為編者所加。)
 
【註釋】
(1) 根據渥克‧葛雷保斯基(Volker Grabowsky)的說法:考族(Kao)其實是儈族(Kuai)與寮族(Lao)的合稱,他們是占巴塞(在寮國),與寇瑞高原(Khorat Plateau)東南部的兩大族裔。
 
(2) 葛雷保斯基在《地方與國家的整合》(Regions and National Integration)一書序文中提到,「寮」一字可以指寮人或寮語,它同時也是泰國東北地方所使用的方言。與其他地方比較,泰國東北流通較多不同種類的泰語與方言,光是非泰語的部分,就包括北部吉蔑族與庫依族(Kui),而寮語(泰語的一種)主要是由三大族群使用的多種方言融匯而成。其中這三大族群,北從琅勃拉邦或北方等地的族群,向南延伸至黎逸省;中部從永珍或中部的族群,橫跨東部邊境與黎逸省南部(琅勃拉邦與永珍是寮國都市,而黎逸則在泰國);南部族群則擴及寮國南部。而在東北的這些寮語族群,其方言在不同的鄉鎮裡少有差異。
 
(3) 在東北地方,人們慣常使用四種不同的寮文。曇體(Tham)是用於佛經,其與北部地方所使用的原體(Yuan)相近。空體(Khom)除了在護身符、刺青、符咒與算命相盤等處尚可見其蹤影外,其餘他處已不見使用。寮文主要是用來書寫地方歌謠與浪漫文學,而曼谷泰文則是透過當局的學校體制,到近期方才引進東北。
 
(4) 一九二一年,暹羅國王頒布了一道義務教育的法令,要求全國七到十四歲的小朋友,都必須上學接受四年的國民義務教育。然而,這道法令最初只在全國大約百分之四十五左右的地區實行。
 
(5) 根據阿姜布瓦(Bua)的說法,這類的比賽通常會要求歌者,以即席創作的方式來進行。參賽的兩方,無人能針對表演的內容做事前的準備,因為比賽的題目都是當場才決定的,一旦題目確定後,參賽者就必須做即席表演。例如歌唱、演說或模仿與他人爭吵的情形,而詩歌朗誦則是比賽中常見的演出。當衛冕者現場吟詠出一首詩歌時,挑戰者者必須以另一首合韻的詩來向他挑戰,要是衛冕者口吃、支吾其辭、吞吞吐吐或說得不及挑戰者流利,那就失敗了。比賽的竅門是必須以一個艱澀的韻腳,來作為整首詩的結尾。
 
(6) 這些男扮女裝(lakhuan nauk)的 表演係由素林王室所贊助。當時,所有的角色清一色皆由男性演出,通常那些面貌姣好的男性則會被指定扮演女性。依此,阿姜頓在劇中所扮演過的女性角色,計有 Chaiyachet、Laksanawong 與 Janthakuman 等。
 
(7) 為阿姜頓立傳的作家,在書中並未認定這樣的傳統,同時也未提及阿姜頓曾在大宗派出家受戒一事,該地的地方傳統,若不是寮族就是柬埔寨。一九八八年,光是素林地區就有百分之七十的人口信奉柬埔寨傳統;在二十世紀初,這樣的比例可能還會更高一點。十遍處禪修法是為了加強定力,使心專注而設計的,他們透過專注於某一事物,例如圓盤或燃燒中的燭火,將心中的所思所想通通排除腦外。
 
(8) 雖然僧侶仍可以在打造牛車時,修習正念與覺知,但以阿姜頓這種經驗還不純熟的禪修者而言,這些世俗的活動,會導致他散亂與分心。
 
(9) 阿姜辛(Sing Khantayakamo, 1888-1961)在木塘村(Long Pond,今烏汶省安那茶隆縣)受沙彌戒。一九O九年,阿姜辛才在素塔寺受戒成為法宗派比丘,而東北區的僧伽區長阿姜宛提梭即是他的戒師。阿姜辛在阿姜曼到烏汶近郊的布拉帕寺(Wat Burapha)雨安居時,前去拜見他,且不顧戒師的反對,成為頭陀僧。最後,他更成了柯叻省薩拉旺(Salawan)森林寺的住持。
 
(10) 阿姜帖對他遠在普安寮的祖父與外祖父並無印象,這是因為兩位老人家在他父母都還很年輕時,就去世了。他的外祖母是遠從清光(Chiang Khwang)移民而來的普安寮人,而清光在十九世紀的前半葉,曾被國王拉瑪三世所率領的暹羅軍隊佔領。於是,一些普安寮的人便遷徙到了網帕省(Uttaradit)的方縣(Fang),阿姜範的母親便是在這裡出生。後來,阿姜帖的母親又與其他親友搬到黎逸省,並在當地建村,而阿姜帖即在那兒出生,在他的自傳裡記載了先祖們的故事。
 
(11) 親友們(阿姜李的兄姊與姊夫們)似乎很高興阿姜李成為僧侶。在他受戒後,他們向他借了大半的錢財去 買水牛、田地,同時也從事貿易。 
 
(12) 阿姜拉解釋自己在當沙彌時曾還俗,所以前後參加兩次正規佛學課程第三級考試,而當他受戒時,必須再參加一次考試。他結過兩次婚,第一次的婚姻只維繫一年。離婚不到一年後,他再度結婚並生下兩個兒子,而這一次的婚姻維繫了九年,直到妻子因病過世。他再次出家,同時將妻子所遺留下來的財產(田地、房舍與三條水牛)送給他姊姊,而姊姊也很高興地認養阿姜拉與妻子所生的兩個兒子。
(13) 阿姜拉很感激村落住持並不要求他必須與其他僧侶行為一致,他在孩提時見過的嚴謹的雲遊僧,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 
(14) 康邦提梭(Khamphaung Tiso),一九二一年生於宋沛來鄉(Songpleuai,今烏汶省肯康給歐縣(Kheuan Khamkaew))。之後,康邦在烏隆省馬哈采寺(Wat Mahachai)出家、受戒。阿姜康邦的人格特質與阿姜特(Teu)、阿姜宛與馬哈布瓦(Bua)等人相仿,耿直坦率,有話直說,不善交際。
 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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