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越南河內紀行:  被仰望與被遺忘的
15)自焚以保衛佛教的廣德法師



當時主政的是「越南共和國」首任總統吳廷琰。吳廷琰被認為是一個民族主義者、虔誠的天主教徒、反共人士,遵從個人主義與儒學。
 
自法國殖民時代起,佛教屬於私人團體,需要官方許可才能舉行公眾活動,只有天主教才具有正式的宗教身分,佛教一直受到打壓。雖然越南人口的宗教構成中,佛教徒約占人口的70%至90%,吳廷琰的政策明顯繼續偏向占人口少數的天主教徒,而歧視佛教徒。在公用設施、軍人晉升、土地安置、商業利益和減免稅收方面,都偏向天主教徒。因此,當時某些地區發生了強迫改宗、搶劫,以及毀壞寺廟的事件。有些佛教徒村莊全體改信天主教,以便能得到援助,或避免被吳廷琰政府強迫遷居。1959年,吳廷琰甚至還將越南奉獻給聖母瑪利亞。
 
這些舉措都引發佛教徒的不滿,導火線是順化佛誕槍擊案,1963年佛誕日,有九名順化的平民抗議政府禁止懸掛佛教旗幟,而被南越政府軍槍殺。在這之後,就不斷發生大規模的反政府運動,政府再以武力鎮壓佛教徒的暴力事件,包括取消順化慈曇寺電台廣播弘法的示威抗議,造成八人死亡(其中幾名是兒童)。六月三日的「順化化學攻擊事件」,有一千五百名示威者試圖前往慈曇寺,軍隊在動用催淚瓦斯和軍犬驅散人群失敗後,最後對示威者使用了褐紅色的液體化學武器,導致六十七人因受化學傷害而送醫, 隨即又頒布了宵禁令。這些衝突日益升高,佛教界不滿浪潮也達到最高點。
 
1963年6月11日,廣德法師在西貢十字街頭當眾自焚,這次事件的照片在世界各地廣泛傳播,引起國際關切。此後,又有釋善美、妙光、釋善惠、光香、釋清穗和釋元香六位比丘與比丘尼在街頭自焚,抗議越南政府對宗教的不平等政策。
 
越南僧人自焚事件發生之時,我已受完大戒,還在中國佛教三藏學院就讀。不必受政治、經濟因素影響而能自由選擇信仰,而且自己所信仰的這個宗教是被國家、社會所接受、尊重的,相較於越南佛教僧人護法衛教的犧牲,真的是很幸運。
 
廣德法師自焚前曾留下一段話:
 
在我閉上雙眼去見佛祖之前,我懇求總統吳先生能
以一顆同情心去對待人民並履行許下的宗教平等諾
言,以長久地保持國力。我已經呼籲各宗教人士及
廣大佛教徒,在必要時為保護佛教而犧牲。
 
2019年11月,我站在越南河內千年古寺「鎮國寺」大殿前的菩提樹下,看著庭中焚香祈求的善男信女,那香火如此旺盛,佛教的信仰在此仍然生生不息。越南佛教現今普遍推廣,也有很優秀的越南僧人,如一行禪師、淨行法師等,傳播佛教於世界各地。過往那些為保護佛教而犧牲的越南高僧大德們,應能稍感欣慰寬心吧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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