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O一三年再訪印度，我們一樣來到那爛陀。十二月了，陽光卻刺熱，映照層層疊疊的紅磚基座，還展現著這裡曾經的輝煌。準備上車時，看到悟師父提拿自己全部的零嘴餅乾，跑到對街。數十名小孩，頭髮油得發捲，眼睛大得空洞，擠坐在臨搭的篷內，而桌子上捲角的書，翻停在不同的頁面。悟師父將一包盧比塞給老師，說：「這樣對，好好讀書，這樣對。」

 

六三二年，玄奘留下那爛陀寺大眾用功的畫面—「寺內講座日百餘所，學徒修習無棄寸陰」、「請益談玄，竭日不足；夙夜警誡，少長相成。」石牆內外的朗讀聲，觸及了彼此遙遙相望的年代，而在年代與年代之間，嵌入的是人們對知識、真理的渴求，千年來，未有停歇啊！

 

有人曾質疑記錄的文學怎麼可能具有價值？在這些行為、言語、生活、天性的描繪中，有超越時間的純粹性嗎？若能擷取隱蔽在這些記錄表面之下的實在性，重新尋獲、重新掌握我們早已可望不可即的生命真相—那麼，遊行、記錄、光景，也就成為通往內在的道路。

 

於是，追憶一回印度。分享這些記憶中，顯影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