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田四季
我願學習



「法輪未轉,食輪先轉」,在佛教寺院,大寮是掌管大眾師滋養色身的補給站。其中有個副典座的執事,負責煮湯、煮稀飯。我對此並不害怕,因為從小,只要奶奶或媽媽在廚房,我就是個跟屁蟲,耳濡目染之下,煮個家常菜是駕輕就熟。因此,當輪到學習副典座時,期望自己能烹調出合乎大眾師口味的湯;稀飯是粒粒分明,令人垂涎三尺。對於煮食的步驟,我是倒背如流,但第一次煮給這麼多我所尊敬的法師用齋,身心仍不自覺有些壓力。 

 
輪副典座時,有幾件事令我印象深刻、刻骨銘心。當副典座,有堂必修課,也是學院的傳統湯—麵疙瘩湯。煮湯當天,學長教我和麵粉、試水溫,調勻之後,還須醒麵,這樣的麵疙瘩才會有彈性。也邀請數位學長一同來捏麵疙瘩。一群人圍在大鍋爐邊,好不熱鬧喔!我的心隨著鍋中的菜、麵七上八下的,直盯著牆上的掛鐘看,深怕時間來不及。終於在最後一刻,煮好了那鍋湯,心中的大石頭這才放下。午齋後,聽到學長們對麵疙瘩湯的讚賞,內心感到無比歡喜,感恩自己有機會供養眾人,也感謝協助的人熱心支援,沒有她們的歡喜布施,我一個人慢慢捏,怕就趕不上打板了。 
 
還有一回,爆香菇時,爆好就順手拿起手邊的小鍋子盛食物,這一拿,我的手發出ㄔㄔ的聲響,那種痛徹頭徹腦。猶豫了一下,要不要放手呢?如果馬上放手,食物會散落滿地、大鍋會起火、會延誤打板……。我的腳沒有離開原地,我仍有我的沉著判斷。忍痛將食物盛好,接著快步跑到水龍頭沖浸冷水。陣陣刺痛,沒有立即消失,擔心手會腫起來:「那午齋後的出坡該怎麼辦?真後悔當初沒有把手放開,就不會如此嚴重。想到在家都是奶奶和媽媽在煮,我只做個打雜跟班,從來不曾燙傷,淚水不自覺地滑下。」當下被自憐的情緒淹沒,完全忘失了執事是培福,牽掛著自己的手痛,還要煮湯、寫作業、洗澡……。擔心了一堆,才發現燙傷的是左手,對身體的執著,我無限地擴大了。經過這一喜一憐的感受,我發現奶奶、媽媽從來都不說痛!才恍然大悟,每天所吃的齋食是整組分工合作完成,深深體會到施捨的需要,即使飯、菜煮得不合口味,也都是歡喜布施的呈現。常言道:「一粥一飯,當思來處不易。」每每在用餐前,我都會祈願:「感恩成就這一餐一食的一切人,願他們平安快樂!」 
 
那一次燙傷手指頭,是我有生以來頭一遭,當中有痛,但樂趣在其中萌生。至於稀飯燒焦了,湯煮糊了,是常有的事。有機會煮齋食供養大眾,看到大眾師歡喜接受,自己也歡喜,成長的路上是夾雜著歡樂與淚水,我願學習。 
Facebook
觀看本期目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