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越南河內紀行:  被仰望與被遺忘的
8)清除地雷與落葉劑



雄哥簡單講述南越和北越的差異:北越以農業為主,南越則以商業為主;北越人受中國文化影響較深,南越受美國、法國影響深;北越較樸實,南越較前進;北越人愛面子、講義氣,南越人非常現實。
 
南、北越統一到現在,都已經過了四十多年的太平時光。我問:「你們不是還有很多地雷嗎?」
 
雄哥說:「我們地雷最多的地方都在中越,因為戰場在中越,當然其他地方還是有殘留。地雷差不多都已清理了,如果不清的話,人在耕田時不小心碰到,重則死亡,輕則殘廢。戰爭埋地雷,地雷會炸到誰,沒有任何人知道,有時是美軍踩到,有時是我們踩到。可是這片土地還是越南,是我們住的鄉土,所以我們更迫切地要清除地雷,耕種植物。」
 
我問雄哥:「你們喜歡美國嗎?」「我們這一輩年輕人沒有太大的差別。但是老一輩的越共,尤其是中越的老兵,恨死了美國。」雄哥鬆開安全帶,從前座轉身向後,面向我們說:「我們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國家故鄉,越戰時,我們的軍事實力怎麼可能跟美軍打仗?所以,我們挖地道保護自己,到現在為止,中越還有很多地道。打的都是遊擊戰,而且所有老百姓都是兵。」
 
「平時,我們拿著鋤頭、扁擔過生活,有需要時,鋤頭、扁擔拿起來就可以打仗。如果美軍來盤查時,我們就趕快穿著農家的衣物,猶如一般的老百姓。美軍找不到我們怎麼辦?他們就投『落葉劑』,那是種讓所有植物葉子掉光而無法生長的藥劑,這樣越共就不能躲在樹叢中。可是,沒有人知道這個藥的毒性,生下的小孩不是身體殘缺,就是精神有問題。因為不知道原因,又生第二個、第三個,都是如此。他們結婚之後,再遺傳給孩子,影響了三代人。如果進到那些越共老兵的屋子裡,就會看到那些孩子一輩子躺在屋子角落的地上,誰要照顧他們?連國家也束手無策!」
 
說到落葉劑導致生出殘障的小孩時,為了表達清楚,雄哥還頭歪嘴斜,手一直顫抖。我想,大概這就是生化科技的戰爭,不是用什麼猛烈炸彈毀掉一切,而是讓他們不會死掉,但無法工作、生活。戰爭為取得勝利,不論是用炸彈、地雷或生化科技,所摧殘的是人類的生命,真的非常殘酷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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