菩提道上
和諧



再五分鐘,晚課就要開始了。今天大殿內顯得有點不太尋常,吵雜的聲音傳來隱隱躁動的氣息,我尋聲望去,原來伽藍菩薩身旁的圓柱上,有個碩大的燕窩,窩裡熱騰騰正喧鬧著,你一言我一語,吱吱喳喳的,似乎爭辯得不可開交。

 

隨著大磬聲響起,晚課開始了,大眾在維那法師的引領下,唱著海潮音般的梵唄,而柱上的燕窩裡,也幾乎同時發出一聲提高音階的呼嘯,一隻燕子從窩裡掉出來,不!應該是兩隻,彼此緊貼著飛射而出,黑色的羽翼閃動著油亮的光澤,剪刀似的尾巴,穿梭在落日餘暉的梵唱中。牠們滑翔著繞過西序的最後一根圓柱,眼看著就要落地了,一眨眼間,卻來個「旱地拔葱」,衝上天花板,牠們緊貼著的身體,偶而發出尖銳的鳴叫,讓我有種莫名的緊張,隨即又一前一後互相追逐起來,在偌大的殿堂內不斷盤旋......

 

一轉眼,窩裡又有一隻燕子衝了出來,大概是和事佬吧!?牠緊追著前面兩位同伴,好像有話要對牠們說。只見牠們忽而成一字型,忽而左右亂竄急速地飛翔,不一會兒,三隻鳥兒分別盤踞在兩根柱頂,氣喘噓噓的互瞪著眼!而後,竟又不約而同地展翅飛了起來,這次飛翔與前一刻似乎已不相同,間雜的是悅耳的鳴叫。

 

梵唄聲仍如海潮般在大殿內不停地湧動,一波接著一波。木魚輕快地引領著,從「阿彌陀經」到「蒙山」,大眾的唱誦、跪拜,也由原來的參差,逐漸轉為融和,而那玄黑色的舞姿依舊盤旋在梵音中......

 

燕子的身手真妙,不論是奮力疾馳或優遊滑翔,再怎麼低飛,總會從法師們頭頂上三寸間輕巧掠過,輕盈到讓你感覺不出一絲風動。就這樣,大雄寶殿的上空是燕子生活的世界,下方則是大眾共修佛法的壇城,梵唄伴和著鳥鳴讚誦,「隨眾生心,應所知量」,彼此和諧交融在同一時空中,一直到晚課圓滿結束!,而我也從鳥鳴、梵唱中,發現了眾生的音聲、情緒、知覺的世界,這是何等奧妙的世界呀!?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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